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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识微软

1999-10-30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我开始逐个和经理们谈话,夜里再上网查阅相关的信息,瞎子摸象似地把各个部分往一起凑。幸亏有费南多在,他在微软七八年了,一直是布莱恩的左右手,似乎把所有微软的工作都做过了,急躁、正直,绝顶聪明且聪明绝顶,头顶上的大部分头发都转移成大胡子了。我俩挺投缘。我把不懂的事记下来,把他当字典查。布莱恩靠不上,费南多是我真正的师傅。我还不知道,这个师傅也指望不了多久了。

我给自己定了个短期目标:不超过六个月要全面学会微软主要业务和战略策略,认识每个内部员工,大面积接触客户、伙伴和媒体,掌握总经理的全局,制订出微软中国的长期战略和营销策略。

经常对主要任务制定明确的、可衡量的短期目标是我的习惯。“明确”,就不容易忘记或拖延,“短期”,可以帮助自己缓解无尽无休的压力,时时有“就快做到了”的安慰和阶段性的成就感。对我有效。布莱恩休假还没回来,我就被“摆了几道”。

先是新任总经理就职的新闻稿迟迟发不出去,英文稿是布莱恩临走前亲撰并由总部核准的(这是大事,布莱恩不马虎)。症结在于中文和英文大相径庭,偏巧我正好懂中文,看出来了:明明是我和微软公司之间的双向慎重选择,偏要庸俗成某个人慧眼把我“挖来”辅佐,把本来很明朗的消息制造出来些暧昧,都是用中文添加的,英文稿里根本没有的词儿。我不能接受“以前都是这么做的”说法(天哪,“以前都是这么做的”?)。又不想立即卷入纷争,就只好压到布莱恩回来定夺。

稿子不发消息照样可以“透露”,而且是在我未出席的情况下向几位媒体大腕儿透露的,于是本不真实的故事成为最早的版本,流传至今。

接下来的一招中得更狠。头一天快下班时一位总监来找我(总监们现在都向我汇报了),邀请我与总裁一起参加第二天与邮电总局的合作意向签字仪式。我仔细询问需要有何准备,被告之,一切不用操心,只要坐在那儿被介绍一下就行了;我又问那有什么必要呢?答案是我不能拒绝的:因为是重要的客户。在我坚持之下终于在出发前拿到了会议议程,我仔细看过,确实我只是列席陈设,我注意到客户贵宾名单上有一位我认识的处长。

进得会场面对的是五十多位记者。我谦逊如仪,待贵宾和总裁就位后再落座。会议立即开始。

“首先,由微软中国公司新到任的总经理介绍来宾……”

突然袭击之下,我没乱阵脚,暗自庆幸先看过会议议程,不但看过还随身带着,就摆在面前。我按图索骥刚要介绍到第二位来宾,突然意识到第二位坐着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处长!急瞥一眼那位面前摆的桌牌,只看见是三个字,而名单上的名字是两个字,再看远远去,第三位名字好像也对不上,一小时前拿到的名单是错的(后来知道,五个客户嘉宾的名字里有三个是错的)!我不敢继续错念,小声求助左右均不得要领,此时坐在主席台上的嘉宾已显现不耐,记者席间开始活跃,这是我以微软身份第一次在媒体前露面,记者们本来就兴致盎然,谁又见过总经理连念念名字的活都做不来?总裁大度地拍拍我的肩表示安抚,充分体现出上级对下级式的优越,把个总经理更是衬托出十足的低能。我万般无奈只好站起来:

“各位,我新来乍到,急切想参加今天的盛会,能认识我们重要的客户和各位记者朋友,很抱歉却没有做好充分准备,请各位原谅。现在就请我的总监来介绍嘉宾。”

我听的真真儿的——咕噜噜咽下去十几颗打落的牙!

不管是有意设局还是粗疏草率,这个“事故”都是无可原谅的。总经理是公司形象的主要代表,怎能如此糟踏戏耍?我通报所有直接向我报告的高层经理:为避免类似有损公司形象的事件发生,总经理将不与总裁在公共场合共同出现。抄送总裁,抄送布莱恩。

我心里下了狠劲要尽快地学。学得真苦!每周工作起码九十个小时就此开始了。周末用来清理积存的非紧急电子邮件和会议。微软的电子邮件特多,我平均每天收一百七八十件,留在周末看的多是复杂的题案,在不同部门间转了很多圈的,每件都得从源头看起才看得明白。周日晚上多半是乘最晚的飞机出差。再能有周末休息的奢侈竟会是在一年半以后了!

4月中旬,参加全球营销经理大会。微软一年有两次全球营销大会:一次是8月的全球营销大会,规模在七八千人,是新财年开始承上启下、鼓舞士气的嘉华年大会;一次是4月的经理大会,规模一千五百人左右,主要传达新财年的基本战略、预算方向,各层经理领会精神后回去就要开始准备财年预算计划。第一次到微软帝国的首都朝圣,我兴致勃勃。来了两个月已经摸到些头绪,三天会议期间我又听又记,忙得不亦乐乎。盖茨、鲍尔默和一系列的头头脑脑,全见到了。突然想到,这可能是世界上集中了最多富翁和财富的一个聚会?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(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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